无端荒唐

【羡情】微尘里·贰拾贰

天哪我居然日更了!(土拨鼠尖叫.jpg

今天翻文档,看到三百年前的羡澄短打,羡轩短打,湛情短打(你住手!)全是大纲灭文,这个号还是发点阳间东西吧😂



老子还有一篇赤安没填(草)


21.





莲花坞戌时点灯,但我和魏婴都是夜猫子,半夜似神仙,这时候距安眠尚有时辰。魏婴房中掌灯的侍女是莲花坞的旧人,她操着一口云梦方言,边剪烛边对魏婴道:“沈儿到底是向着公子的,不过因着躺着的那位是她情郎,才会感到别扭吧。”


魏婴把杯中的酒倒进了衣领里:“江沈和江谰因?他们俩是一对儿?”他手忙脚乱地擦拭领口,睁大了双眼:“别是搞错了吧,我记着那个江沈对谁都不感兴趣的?”


“此一时彼一时嘛,魏公子。”侍女回应他,“您怕是不晓得,就在几个月前,有个门生从江谰因的乾坤袋里发现了沈儿的画像,之后就——”她手指弯着比划,“互通心意,在一起了。自他卧病,沈儿可是经常去瞧呢。”


魏婴目瞪口呆了半刻钟,终于回过神来。“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,”他叹口气道,“姐姐是知道我的,无羡还要过段时辰再睡呢。”


长者怜爱地笑了一下,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才离开。


烛焰在灯罩中跳动,魏婴的影子在墙上拉的很长。他握着酒杯僵坐桌前,几乎成了一尊雕像。就在我怀疑他要没有呼吸的时候,这人突然出声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
“苍天啊,江沈居然也有恋人了。”他对自己说,“蓝忘机还会远吗?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“江沈算是江澄的远房表妹,她本是虞姓,是入江家的时候改掉的。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。”魏婴说,“我和江澄以前打过一个赌,沈儿和蓝湛谁能先找到心上人。”


“……”我一时语塞。“所以谁赢了?”


“我,”他又揭了一坛的酒封。“我赌的是沈儿。当时江澄说,他赌蓝湛倒不是因为觉得那小古板会怎么开窍,纯粹是因为沈儿,虞家人才了解虞家人,若没有家族安排,沈儿怕是难有看上眼的。”


我想了想,“眉山虞氏的确人丁不旺。”


他得意起来:“可是我还是赢了呀。要我说,什么无心风月,不过是没有遇见合适的罢了。比如你看我,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有了道侣。”


我扶额:“虽然很感动,但我还是要说一下:我们不是道侣,没祭天,没结契,没上表,江家仪式没办过,温家仪式也没办过。”


魏婴一脸理所当然:“这有什么,温家早没了,我现在也不算江家人,去他的仪式……对了,当年那个赌注下的是十串灵珠,明天记得提醒我管他要。”


按理说,蓝忘机喜欢上魏婴的时候,江谰因还没影儿呢。我喃喃道:“江晚吟真是做了冤大头。”


他却根本不听我说话了,笑着挥灭了桌上的烛灯,于是屋内蓦然暗下来,只剩些微柔和的光线射进窗棂。魏婴走到床边,凭借着不错的夜视,我能看清他修长挺拔的身形。他边铺开枕被边向我道:“该睡了罢?”


我把酒樽往桌上一墩,乜斜着看他一眼:“魏公子,咱们怎生安歇?”说完就没憋住笑了,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女流氓。那位也笑将起来:“我打地铺。”


果然这样,这可真魏无羡。


我瞬间动了调戏的心思,半个身子探出帐外,左手去揽魏婴的脖颈,笑嘻嘻道:“你若想要我……也不是不可以嘛。”


魏婴正在喝水,果然被我吓得魂飞魄丧,咳得惊天动地:“咳咳……咳!”他对我怒目而视,双颊飞上两团可疑的红云:“不要乱开玩笑!”


我一脸无辜地指了指他的铺盖:“你在说什么呀,我只是问问你,要不要我分你一个枕头。”


“不要!”


这个声音是从被子里面发出来的。即使看不见,我也能想象到那人气鼓鼓的模样。这么不禁逗的啊,我无声地笑了一下。“魏婴,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,你在这方面怎么这么蓝忘机啊?”


“蓝忘机是个形容词么?”


我才不理他。“我问你,你有过……”我想了想,努力使措词文雅些,“和姑娘相处的经历吗?”


被子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:“你也忒小瞧我了,”他骄傲地说,“我十岁就跟五师弟的妹妹互送过发绳,十三岁和金家长老的女公子海誓山盟,十五岁……哦十五岁在蓝家,连女修都没看见,这个不提,不过去彩衣镇除水祟的时候,路上的姑娘还送我几个枇杷呢!”


“我这可不是什么经历了,我这是,经——验!”


“好好好,你厉害。”我忍住笑意,打定注意要教他吃瘪:“那就请世家第四、身经百战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、云梦魏公子回答,潭州那个莳花女是怎么回事啊?”


他恼羞成怒:“都说过是年轻不懂事了!”


这一下我实在没忍住去,笑得满床打滚。魏婴的声音又向起来,带着薄薄的怒气“喂,喂,你怎么回事!你是笑了吧?你绝对笑了吧!胡扯!你没笑你怎么这么大动静!床板都快被你摇塌了!”


我擦掉笑出来的泪水,赶紧讨饶:“我错了我错了……睡吧,不早了。”


魏婴却还不肯罢休,我寻思着这家伙刚才被我打趣过分了,现下忽然认真起来,在我耳边锲而不舍地絮叨,一把好嗓子顺着传音超好的桐木床板撞进进我耳膜,烦之又烦:“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,还能不能好了?不要随意撩人啊,我就不说了,这多不安全,要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……”


我忍无可忍地吼道:“晓得了!你管我那些干甚么,啰嗦得跟我爹一样!”


他一下子乐了:“那你说说,我们俩谁管得更多?”


我冷漠地翻过身:“我爹早死了。刚才的话是我编的。”


空气一下子沉默了,半晌也没人开口。我正奇怪,就感到一只手落在发顶,轻轻地挠了挠我的头皮。魏婴小声说: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,我是真不晓得。”


我赶紧摇头示意他没关系,心里尴尬地要命:别说我爹死了有十二三年了,再怎么样,我还能让这个全仙门有名的孤儿去安慰?没想到魏婴这人仿佛会读心:“我不一样,我有江叔叔。”


哦,我冷漠并且恶意满满地想,虞夫人对这个养子的态度可也是全仙门有名的,有名的差啊……


魏婴的声音如鬼魅般幽幽响起:“我觉得我还有一点不一样,我有厌离师姐。”




长姐如母。





我迅速把自己塞进被褥里,锦被直拉到头顶,干巴巴地说:“晚安。”


魏婴轻笑了一声:“晚安,温情,做个好梦。”


他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,模糊又捎带着温柔的语音。但我毫无睡意,睁眼望着帷帐的尖顶。这是我第一次在云梦过夜,该说不愧是水乡吗,躺在莲花坞的床上,潺湲的水声清晰得如在耳畔。


远处那抹柔和的光线源源不断地射入门扉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挣扎着爬起来,伸脚踢了踢床下的那团黑漆漆的被子:“喂,这光是打哪儿来的?”


被子灵活地向外滚了滚,刚好停在我右足攻击范围的边界上:“这个点,阿澄再忙也该睡了,所以不是房里面的。”


“你看到的,应当是莲花湖上的水灯罢。”被子短暂地停顿了一下,“今天是云梦江氏的成立日,按惯例是要燃水灯万枝,照冥廿四时辰的。”


魏婴滑出被子,同我一道凝视着窗外的光。


那绵延百里的、跳动着的、不死的灯焰。


他安静道:“往年都是寥寥几盏,今年终于是‘水灯万枝’了。不晓得坞中弟子做了多少夜呢。”


我便觉索然,老老实实躺下去不动了。半梦半醒中,模糊听魏婴自言自语:“江沈,江谰因……温情,为什么说阿澄是冤大头?”


我不耐烦地把床尾的另一个枕头踢下去:“快点睡觉,明日要见江晚吟,江谰因,还有某位金家人,你不是要——”想到房梁上可能存在的江家暗探,我硬生生地拗断了下半句,差点把舌头咬掉:“和他进行掏心掏肺的友好交流么?魏公子,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。”


床下人终于彻底安静了,不过须臾,房内便只余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。在坠入一段黑甜安稳的睡眠之前,我想到的不是床下的魏婴,不是东厢房的江晚吟,也不是关系成谜的金家兄弟,而是刚才看见的明灯。它们摇摇晃晃地漂在河面上,河的一端是百年云梦,河的另一岸是我朦胧破碎的梦境。千盏万盏跳动的火焰灼烧着整个世界,隔着透明的天空,似乎又点燃了我深埋心底的、十余年也未曾消殆的灰烬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魏婴闯进房里的时候,我刚簪发挽髻毕,正在对镜上额妆。他拿起一小盒胭脂晃了晃,哭笑不得:“我算是晓得你为什么花这么长时间了。哪来的口脂?这玩意又是什么,描斜红的?”


“你懂得还蛮多嘛——向你们家侍女借的。”我凑近铜镜,仔细贴上花钿。“松手,把石黛放下!你要干什么,别乱来啊,你又不是张敞!”


一番折腾后,总算是梳洗完毕。我在面盆里净了手,抬眼就瞧见眼神复杂的魏婴,心里一阵发毛:大半年年没仔细打扮了,该不是哪里出错了吧?于是试探着叫他:“魏婴?”


“……”魏婴回过神来,他表情纠结了半天,最后终于憋出一句:“不错,挺好看。”


我温柔地看着他:“谢谢这位公子非常敷衍的夸奖,看得出来你很痛苦,是不是说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话了?”


“温情,”魏婴就跟没听见似的,不死不休地问:“我记得你不上妆的?”


“平时呢是不用的,一是铅粉有毒,面靥和额黄点多了到底也不好,二来我确实比较懒,但是今天不一样。”我阴测测道:“不收拾整齐,我哪好意思去见江小公子啊。”


我还想说几句,魏婴今日却突然哑了音,扭过头去不看我,含含糊糊一句“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花哨”就出了门。我虽一向不怎么在意外表,但是从小到大对容貌还是蛮有自信的,今天难得妆扮一下,结果见者倒落荒而逃。这让我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动摇:难道我二十年来真是井蛙之见,夏虫不可语冰也?


忍不住再去照镜子。镜中女子眉目明艳,面容姣好,还特意绾了朝云髻,因着傅了粉的缘故,肤色也显得白皙动人。怎么也不至于把人吓跑啊?

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
魏婴不知何时又停在了门口,往我怀里扔了一顶帷帽。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,那人却坚持不看我,语气生硬:“出去时记得戴着,特殊时期少抛头露面。”


这可是在云梦江氏啊!你扯也扯一个像样的理由吧?我上妆就那么难看吗?我叹了口气,认命地放下帽檐上的面纱,心情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。


究竟是为什么梳妆打扮,是因着江谰因呢,还是为了强自压抑在心底、因为到底来了魏婴故乡而产生的那一丝隐秘的欣喜和雀跃?女为悦己者容,古人诚不欺我;可是有没有人说过,如果你的悦己者不解风情怎么办?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刚穿过长廊,粉白柱后就闪过一个女子,影影绰绰地立于檐下。透过面纱,我眼不错地瞧见是江沈,手里提着篮子,篮子外头被方格布罩得严严实实。昨日果然不是我的错觉,那姑娘的确有虞氏的血统,两弯蛾眉又长又细,一双杏眼精致凌厉,比起金夫人,她倒更像江晚吟的亲生姊妹。


我走上前去行礼:“沈小姐。”


莲花坞的人都很忙,忙到什么地步呢,他们还以为温情被关在兰陵的彧台里,这次魏婴带我回来,年长者只当是大公子携相好的回坞,一个个眉开眼笑,拉着我说坞中旧事。这要是再解释就是有毛病了,反正清闲无事,我乐得去听魏婴的黑历史。


所以我也顺便打听了江沈和江谰因的故事,虽然只有寥寥数语,倒也能大致勾勒出过往的模样:比如说,过去为了区分江沈和江澄,前者统称“沈姑娘”,后者是“江公子”。但是魏婴作为首席弟子,是该被叫“大公子”的,总觉得压了少宗主一头,于是坞中人改口叫他“魏公子”。


后来江澄上位,重建莲花坞的时候,有人提出,江澄总不好再和远房的遗孤撞音,那位原还是个外姓,按理说应当避开宗主名讳,不如改个名字,也放着尊重些……


江澄对此烦不胜烦,他最头痛这些繁文缛节,直接斥回。名字跟别人撞上了说明取得好,况且不是一个字,自己又不是九五至尊,干不出逼人改名这种强盗行径。江宗主还着重强调,他视江沈如血亲,坞中人都得以小姐之礼待之。


对面的江沈回过神来,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。我赶紧掀开面纱:“是我,沈小姐。我正要去见江宗主,您要同我一道吗?”


她松了口气,微微顿首:“也好,请跟我走。”


我走在江沈的外侧,有事没事地去瞟她几眼。这姑娘似乎与我想象的截然不同,如果说昨日执剑横眉的女修冷若冰霜,像一柄锋锐的金错刀,那么现下的她褪去了寒光,显得沉默美丽。她的仪态其实非常好,毕竟是名门之后,举手投足标准得无可挑剔,还时常流露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庄重和清洁。另外,我注意到这位小姐路过招呼她的侍从和弟子时,总是会深深地颔首,裸露出一段优美的颈部曲线,这让她看起来过分的谦卑,甚至有些害羞了。


我们最终站定在那扇熟悉的朱门前,江沈轻轻叩响了门环,后退几步。


——江晚吟静静地看着我,神色有些许疲惫,连长发也没来得及束。他伸手拉过江沈,帮她翻折衣领,抖落了满肩的雪。江沈却固执地挣脱他的臂弯,向他俯下身:“宗主。”


“说过多少次了,在我面前不用这样。”江晚吟嘴上念叨着,视线落在了我身上。我行礼,被他不耐烦地打断:“又没有什么外人,还戴那劳什子作甚么。脱了。”


我依言放下帽笠,他居然饶有兴味地来了一句:“之前怎么没发现,你还挺漂亮的。虽然比不上王灵娇。”


……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这人是故意的吧,绝对故意的吧!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,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来:“她不过是具填满败絮的好看皮囊,那点脑子还不如二两黄豆大。”


魏婴缓步走来,我看见江沈又俯下身想行礼,被他硬生生截在半路:“沈丫头还是这么客气。”他叹道,“江宗主,你也说教她几句。”


江晚吟冷笑:“她连你的话也不听,我能有什么法子?倒是你,看过卿儿了吗?看完就赶紧给我滚。”


哦,他果然是江卿。


依着我对这对师兄弟的了解,魏婴这时候应该给江宗主顺毛了,结果他一声不吭,抓紧我的手就往屋里走。江澄还在伫立在主路,魏婴走了几步,在他面前停下来,冷冷道:“让开。”


江晚吟身子不动,紫光闪过,紫电已经在手里攥着了。魏婴嗤笑一声,他抬起眼,波澜不惊下暗潮涌动:“你晓得,你是拦不住我的。”


“在云深也好,不夜天也好,还是现在的莲花坞,”他慢慢地摩挲着腰间一管黑笛,“江澄,我还不想与你为敌。”


江澄歪了歪头,若无其事地说:“那就来看看,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。”


在长鞭与横笛交锋的刹那,绚丽的紫色光华迸发,伴随着凄厉如血的笛音。大雪纷飞中,江沈挟着我急速后退,躲在了门后。我惊惶地四下张望,似乎有一抹金白闪现过一瞬,又悄无声息地没于阴影处。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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